这是南一郎是第一次觉得这个房间是这么的窄小,他光是把女孩安顿在那张床上就费了一番功夫。
这时候门外明月高挂,月光并不明亮,只能带来一丝幽光。幽光偏斜,照进房间,照在女孩身上。夜里的风有些大,房顶的塑料顶棚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南一郎看着女孩昏迷或是熟睡的脸庞,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甚至有些安宁。但是南一郎明白,这安宁只是脱离了折磨的庆幸,并不是感到幸福的祥和。
“该怎么办呢?”南一郎席地而坐。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得不到问题的答案,比如为什么有些人会对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这是南一郎再看到女孩那露出的洁白大腿时想到的。他并不是刻意想要去看女孩的大腿,只是白色裙子的侧边开口实在有些太大了。
于是南一郎在想着要不要给女孩重新换一件衣服,比如说,他曾经在弗洛伦萨看到的那家名为紫百合的店。那里各种各样的古典风格的洋装应该会很适合她。再比如说离开斯堪的纳维亚时候看到的海边风情,浪漫的夏威夷蓝色格调应该能在约明伯城成为新的潮流。
像这样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南一郎靠在书边睡意渐浓。
…… ……
…… ……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边的动静将南一郎吵醒,他的大脑昏昏沉沉。这时候有一股视线向他投来,他抬起头,看到了那抱膝而坐的女孩。
南一郎对上了她的视线,这一瞬间他像要被她那蓝宝石一般的眼瞳吞没。任由他在这蓝色的海水之中挣扎,无济于事。
他呆呆的看着,出了神。
直到几十秒后南一郎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涨红了脸,那想要转移的目光几度犹豫,又重新落到了她的脸上。他挑了挑眉,又摸了摸鼻尖,神情扭捏。他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可喉咙却是嘶哑的说不出话来。
“你一定饿了吧!”南一郎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脚趾,他有些艰难的说出这么一句没有逻辑的话来。“我去弄些吃的来。”还没有等到少女的回答,南一郎就走出了房间。
天空的云层很厚,一丝光亮透过了云层照耀出来,朦胧氤氲。他逃跑似的迈出了步子,少女发出的轻微声响被他甩在身后。
实际上能用来果腹的东西还是有的,但南一郎觉得继续呆在房间里只会让氛围变得更加微妙。
在旧城区兜兜转转,这时候他看到了一张对女通缉令贴在墙上,张贴用的胶水还没有风干。
通缉令上最醒目的地方印着着女孩的半身像。半身像上的她衣装不整,脸上似乎还有被殴打的痕迹,显然是被残忍的施暴过。而拍下这张照片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抓拍到了少女眼睛里透露出绝望的那一瞬间。
“真是无聊。”南一郎嘟囔着,他走到墙边把那白纸揭下。关于这通缉令上的具体内容,他则是看都没看就把它撕成了碎片。
在约明伯城的土地上滋生的罪恶早已数都数不清,政府军却依然有心思对一个女孩大张旗鼓的张贴这种没有由头的通缉令,实在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 ……
…… ……
这时候有人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那扇破旧的木门。
女孩对这敲门声置若未闻,只是她的眼珠不易察觉的晃动了一下,瞥见了来人身上那件不曾脱下的白色唐装。
白色唐装永远纯净,就像他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容。
“从现在起,你的名字是雅。”
…… ……
…… ……
在外面游荡了一会功夫,南一郎终于收拾好了心情。他再三确认以及强调了自己确实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青春期少年之后,他终于有勇气与信心回到那个三平米的房间里。
南一郎在路上思考了许久说辞,却在见到女孩的时候把那些东西都抛出了大脑。他站在房间的门口,阳光照进了房间,无数的飞尘在阳光之下晃动着。房间里的女孩就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尽管她依旧抱着膝盖卷缩在角落里,不曾动过。但光是这样的画面就足以让南一郎的心跳停顿一刹,他立在原地,呆若木鸡。同时,他的眼泪无意识地流了出来,关于她的一切仿佛就要脱口而出。
突然一股触电般的麻痹感在他的脊梁骨里一闪而过,他因为这疼痛之感捂住了后背,皱紧了眉头。
“不可铭记生的价值,也不可考虑死的珍贵。”突然他记起“再上映”尽头之中听到的话语。
“生并不具有其所描述的价值,死也并不如其所想一般的珍贵。”
“一如:世界的意义必定在世界之外,世界中一切事情就如它们之所是而是,如它们之所发生而发生;世界中不存在价值。”
“又如:世界独立于人的意志,但人的意志还是可以改变世界,只是它改变不了世界的客观部分,也就是无法改变事实,可以改变的是属于主体之于人的部分,也就是世界的界限。”
“最后:凡是能够言说的事物,不可证明其为虚妄;凡是不可言说的事物,我们必须保持沉默。(注)”
一阵恍惚之后,南一郎的全身都被流淌而出的汗水打湿。他偏过头,正好对上了女孩的视线。这时候他想到了刘光辉那张带着笑容的脸,他也学着他的样子摆出微笑,想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和善。
“早上好,感觉怎么样?”南一郎走到了她的面前,对着她说道。
突然,女孩腾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环顾着四周。她用力捏紧的指尖不停地发颤,血从她的指甲缝里滴落。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南一郎见到她不安的样子,悻悻地说。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南一郎在心里吐槽,“明明醒来一段时间了,现在又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难道是我的责任?我有那么恐怖吗?”南一郎有些受打击了。
“你昨天夜里昏倒在了路边,你还记得吗?”
“……?”少女孩只是歪着头呆呆地向南一郎看去。
“这又是怎么一桩麻烦事……”南一郎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里来?你家里人呢?”
“……雅。”女孩回答着,她的声音很轻,南一郎集中注意力也只听到了一个字。
也是听到这个字的时候,他回想起那“再上映”之中的,他亲眼目睹的那个被烈火生吞的少女。而后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脑海中突然有许许多多不曾见过的场景涌现出来。
“雅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南一郎说着,把挂在房梁上的篮子拿了下来,里面装着些野牛肉的肉干和水。
“吃吧。”南一郎把篮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摆在床上。雅犹豫了片刻,抓起那些野牛肉干狼吞虎咽。
“名字……”雅嘴里咀嚼着肉干,口齿不清地说。“你的名字……”
“谷口南一郎,这是我的名字。”南一郎回答。
“喵一郎……?”雅若有所思地说着。
“什么喵一郎啊……”南一郎满头黑线。
“感激不尽,泷!”她宛然一笑,恢复了活力。
“泷……”南一郎的眉毛跳了跳,以为这个女孩是把“郎”听成了“泷”。
可“再上映”中的那对兄妹同样是名为“泷”和“雅”,这又是何等的巧合?
“唉。”南一郎举止温柔,把手放在她的头上,顺着头发轻轻地抚摸着。
这时候南一郎想起了曾经有过这样一只在大雨中饥寒交迫的猫。那时候他也是像如今这样,把它抱回了家里,给它准备了食物。
那只猫最后怎么了呢?南一郎的思绪突然跳的有些远,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个雨天,而那只猫依旧蜷缩在他的身前。
最后,那只猫死了。他想起了那只猫的结局,抚摸着雅的手又收了回来。
“世界的价值如果处在世界之外,那么生命的意义究竟在何处?救了那只猫的我,和没有救那只猫的我,哪个才具有意义?”南一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眼神却愈发明亮。
注:出自维特根斯坦《逻辑哲学论》和《维特根斯坦说逻辑与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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